翩翩雙飛報春來



這一則故事,必須從少帝說起.

少帝不是一個人的姓名,是史學家對於某某皇帝的簡稱,歷史上比較名氣的少帝,或者是說比較被本地所熟知,而且扯上關係的是南宋最後一任,宋少帝,昺先生,昺先生這個人超級倒楣,雖然生於帝王之家,呱呱叫落地一睜眼卻已是國破山河在的境況,元兵其時已經佔領南宋首都臨安城,其他各地的趙室皇族一亮出旗桿就立馬招來元兵追迫.有腦的趙室成員紛紛息旗掩鼓侍機而動,向南轉移中的南宋戰時內閣大臣們無可奈何,只好推舉剛剛戒奶的小昺先生即大位頂住先.

小昺先生斯時六歲,差二個月.

南宋戰時內閣主持人,號稱‘南宋末年三傑’文天祥先生/陸秀夫先生/張世傑將軍.

三傑之首文天祥先生大人留下一首慷慨激昂的愛國詩篇:

過零仃洋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詩未兩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千百年來成為愛國志士的飲歌.

近代辛亥革命元勳,滿腔熱血的少年英雄汪兆銘,不甘後人也貢獻一首:

《慷慨篇》

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汪少英雄唱完這首詩,立馬掀起磚頭‘啪’地擲向滿清攝政大臣載澧.

載澧的生死和我們沒有關連,我們‘嗖’一聲飛快地翻頁.

汪少英雄長大後結婚生子,性情大變,迅速向吳三桂拜師學藝,從此後大家都改口叫他‘汪精衛’.

精衛兄的名聲太糗,害得我們馬不停蹄繼續翻頁,說回千年前的宋少帝昺先生.

昺先生和父皇昰先生南逃到香港,倆父子在九龍城海濱公園觀賞黃昏日落的香江景色,留下香港人集體記憶‘宋王臺’.

父皇昰先生長眠於香港,留下部分趙氏族人守陵,從此趙皇室的族裔在這片粵南一隅衍延,生生不息.

許多年以後,突然冒出一位男神青蛙自稱趙氏後裔,這個鬼話基本上沒有人相信,成語叫‘嗤之以鼻’,青蛙無地自容氣得跳進井底,體驗與世無爭的感覺.

又跑題了.

偷渡到香港的少帝昺在陸秀夫的擁立下一路向西,展開探索之旅,尋找安身立命之所,他們來到新會時,元兵大部隊追了上來,南宋海軍和元兵在新會崖山打響一場惡戰,史稱‘崖山海戰’.

‘崖山海戰’以南宋海軍全體將士覆沒壯烈殉國而告終,315年的大宋王朝也拉下帷幕,大中國舞台換上大元王朝來執政.

那麼,南宋少帝昺先生,以及三傑的人生結局如何呢?

三傑之中,老大文天祥在潮州戰敗被俘,寫下一首<過零仃洋>之後昂然就義,然後崖山海戰的總參謀長陸秀夫和元兵誓不兩立不共戴天,背著八歲差三個月的少帝昺,蹈海殉國,司令長官張世傑將軍聞訊赴劫,孤君遺臣以生命寫下一頁悲壯的篇章.

國政令人鬱抑,其實,當時的社會狀況精彩萬分,泉州港寧波港這些超級港口全面擁抱世界,國產香濃茶葉七彩絲綢精緻青瓷瘋迷全球,前年在南海水域打撈出來的南宋外貿沉船,茶葉和絲綢被大白鯊免費享用了,剩下半船的千年前青瓷重見天日,其精美絕倫舉世傾慕.

南宋的青瓷是瓷器收藏家的第一驕傲,猶其是南宋未年龍泉青瓷制品,公認是青瓷史上空前絕後,工藝藝術巔峰造極的珍品,毫無疑問地可稱得上是人類文化的一朵奇葩.

宋少帝昺因為來到本地遺下趙氏族人守陵而令到趙氏皇室族群名副其實地地道道坐實本土開埠始祖的寶座,近代自稱本埠世家望族之類,和趙氏始祖一派論起來真的是微不足道,更加遑論近時在大學校園旺角街頭吵吵嚷嚷的所謂本土派,那是比新移民還新新移民的水平.

其實我們這一篇要寫的是愛情教事,上面的廢話不是跑題,而是引出少帝這個名稱,上面那位是亡國之君趙宋少帝,遊過香港的昺先生.

另一位宋少帝,卻是比這位宋少帝昺先生,早了700年的南北朝時代,南朝劉宋王朝開國首任皇帝,氣吞如虎劉寄奴劉裕的年代,簡稱‘劉宋少帝’.

劉裕的大兒子劉義符,十八歲繼位,次年被廢,也是坐了二年龍椅,主要是同人不同命,同遮不同柄,劉宋少帝繼位時正正是花好月圓風華正茂青春無敵的年紀.

這個年齡段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貪玩’.

一般來說,少年人的玩法有八百八十種,劉宋少帝的玩法多了一種,‘狎遊’.

‘狎’有兩種玩法,一種是玩行為,那是猥瑣不高尚的意境.一種是玩遊戲,比如‘狎客’,那就是嫖客的兄弟.至於‘狎遊’,那是匯集所有市井庸俗的各種大成者,劉宋少帝已經達到這個水平.

平心而論,劉宋少帝絕對不是一位殘暴的皇帝,雖說談不上愛民如父,至少也是視民如親的平民作風少年帝君,根據史界學術研究嚴密論證,劉宋少帝的所謂‘狎遊’,也只不過是無視帝王的尊貴身份,比較喜歡落區接觸同齡朋黨,然後吹雞招聚人馬玩一些少年人玩的遊戲.

在政府高層那些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各部大臣眼中看來,劉宋少帝的行為簡直是叛經離道大逆不道,完全沒有一副皇帝應有的派頭.

那麼借問一聲,皇帝應有的派頭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不管不管,大臣們牛勁上腦一二三就把這個少年皇帝廢了.

廢就廢了,反正這個世界上甚麼都可以廢,就是有一樣廢不了,那就是‘不廢江河萬古流’.

好了,算一算已經寫了二千字還沒有點入正題,太囉唆了.

劉宋少帝在位這兩年,發生一年奇異的愛情故事,這個故事經過文學界藝術改編後,演變成一段轟轟烈烈偉大的愛情故事,原創的/奇異的愛情故事開始.

愛情故事的地點發生在江蘇南徐,時間是過年後,正是春暖花開百鳥爭鳴的節氣,鄉下百姓歡渡春節之後,開始迎來了一年繁忙的農務工作,成語是‘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計’不是計謀的計,事實上村民們每天工作的狀況勁辛苦,臉朝土地背朝天忙著耕種,基本上沒有多餘的空閒來表演後宮心計三國爭雄這一類的陰謀詭計,一年之計一天之計中的‘計’,指的是‘生計’.

精確地說,是生活計劃,不要誤會為生育計劃,生育不需計劃,務農靠人海戰術,人越多越妙,這一方面大家趕快生努力以赴生好了.

這時候也是讀書人放完春節長假要上學堂了,官立學堂設在縣城,學生們基本上都是住在學堂宿舍,現代叫寄讀生.

書生小二郎背著行裝高高興興地到隔鄰的雲陽縣官立學院上學,南徐縣到雲陽縣相隔數百里之遙,一路上鳥語花香春風作伴頗不寂寞,途經花山腳下竹台街,眼看日落烏啼晚霞亂飛,該找客棧歇一歇腳了.

影響小二郎一世命運的意外就在這該死的地方發生.

客棧名源豐,專門招待過往行商,偶爾有錯過站頭的俠士來投棧,商人俠士讀書人,這三種人的嘴形對不上,大家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大統炕),就是談不到一起.

小二郎悶呀,撞豆腐的心不斷來折磨,於是梳洗畢,急不可待地向外衝,逛一逛散散心,這家客棧不是讀書人住的地方.

讀書人應該住高陞客棧,俠士應該住龍門客棧,這些都是行走江湖有講究的潛規則,絲毫錯亂不得,住錯了活該倒楣.

官棧所在的竹台大街櫛比鱗次華燈初上,小二郎信步走到街尾,房屋開始疏落,這裡房前屋後都留有一小片菜地,果園,一派鄉郊清靜景致.

轉過街角,籬笆院內果樹後一幢西班牙別墅式三層小村屋,屋角開著數朵鑲金邊小黃花,在晚霞中閃閃發亮,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小二郎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無名花,停步望多兩眼.

合該有事,虛掩的屋門突然打開,一位少女蹦蹦跳跳跑出來,這時候天公作美,無端端閃過一道電蛇,少女的面龐清麗絕塵,在電光下一覽無遺.

呆站在樹下的小二郎如中電殛,也可能真的是被閃電打中,一下子攤倒在地.

少女驚呼一聲,叫出家人把小二郎抬進屋裡急救.

小二郎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甦醒過來,一件青色連裳蔽膝巾首先進入眼簾,順著蔽膝巾往上看,少女正在忙乎著.


謝過這古道熱腸一家人,小二郎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少女的身影在他的心中深深地留下了烙印,無法忘懷.從此學習成績有如墜機般直線下降.

校醫老郎中診斷,小二郎患上無可救藥的單思病,必須退學回家療養.

退學就能醫好單思病,醫學史上好像罕有這種案例.

世上只有媽媽好,小二郎的母親問明緣因,不辭勞苦來到花山腳下竹台大街找姑娘求救.姑娘聽完小二媽媽的訴苦後默默無言,解下衣裳上青色蔽膝巾說把它放在小二郎的臥席下或許有救.

小二媽愛子心切病急亂投醫,不管三七廿一拿了蔽膝巾就跑.


這種療法在現代看來算是匪夷所思,但是民間俗諺‘家傳一秘方,氣死老郎中’,席下藏巾這一劑處方果然醫好小二郎的單思病.眼見得兒子的痿頓精神日漸恢復,小二媽媽滿心歡喜,說兒呀等你身子利索了,咱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籌足八百萬聘金去姑娘家求親.

小二神聽了嚇一跳差點又昏倒,強打精神說我的媽呀,姑娘不是山寨貨,八十兩應該夠了罷.

不說這寶貝母子倆在那裡絮絮叨叨商量聘金的事,講錢傷感情.

這一天,小二郎一早醒來精神大爽,自己執床疊被收拾臥室,然後就出大事了.挪正席子,露出一角朝思暮想的青色蔽膝巾.
 
小二郎狂叫一聲舊患復發,抓住蔽膝巾拚命往嘴裡塞.
 
結果毫無懸念,噎死了.臨終前留下遺囑,要安息於花山,生生世世和姑娘做鄰居.
 
牛車經過竹台街姑娘家門前,老牛通靈再也不肯走.姑娘聽到外面吵嚷聲走了出來問清狀況,歎息道真是一個癡呆書生,然後叫小二媽不要再鞭打趕牛了,稍等一下.
 
小二媽心想莫非又有奇迹,於是涕淚齊下感恩不已.
 
話說姑娘轉身進屋,沐浴妝扮後出門,哀傷地唱道:
 
華山畿
君既為儂死,
獨活為誰施,
歡若見憐時,
棺木為儂開。
 
說時遲剎時快,歌聲剛落,棺木應聲而開,姑娘立刻跳了進去,棺木隨後就合上了.任憑姑娘的家人怎樣敲打,棺木卻再也打不開了.家人只好將倆人合葬,人們把他們的墓稱為"神女塚"
 
青蛙的故事有根有據,貢獻一下原文:
 
《古今樂錄》曰:《華山畿》者,宋少帝時懊惱一曲,亦變曲也。少帝時,南徐一士子,從華山畿往雲陽。見客舍有女子年十八九,悅之無因,遂感心疾。母問其故,具以啟母。母為至華山尋訪,見女具說聞感之因。脫蔽膝令母密置其席下臥之,當已。少日果差。忽舉席見蔽膝而抱持,遂吞食而死。氣欲絕,謂母曰:葬時車載,從華山度。母從其意。比至女門,牛不肯前,打拍不動。女曰:且待須臾。妝點沐浴,既而出。歌曰:華山畿,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棺應聲開,女透入棺,家人叩打,無如之何,乃合葬,呼曰神女塚。
 
故事沒完,430年之後,時間走到了大唐王朝晚年,黃巢作亂期間,朝庭吏部侍郎,弘文館學士張讀先生,出版了一本怪異小說<宣室誌>,宣室是漢文帝和賈誼討論玄幻科學的書房.而張讀出身於科幻小說世家,祖父張荐/外公牛僧孺都是名重一時的科幻小說作家,其中牛僧孺大名沸沸,是晚唐政壇‘牛李黨爭’之牛黨的領袖人物.
 
張讀先生以文學創作的筆觸改編<華山畿>的故事,在<宣室誌>中的一篇短篇小說描繪出影響後世千百年,感人至深的一對小情人:粱山伯和祝英台.
 
這個故事還沒完,當時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只能算是玄奇科幻小說,梁祝的故事脫穎而出成就一部偉大的愛情史詩,必須要等到張讀500年後的大明王朝時代,大家都知道大明王朝的文學貢獻就是小說,梁祝化蝶的浪漫愛情在這個時期成形,和西方的羅密歐朱麗葉,攜手摘下東西方愛情故事的桂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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